“你走,我的事情不用你管。【无弹窗.】”慕容敛歌一把推开前来阻止她的柳成宵,冷冷喝道。她现在心灰意冷,什么感觉都已经麻木,只有拿起那把剑了却一切的念头,奈何这都被人阻止,心中怒意更加上涌。见来者是柳成宵,便更加不客气,她慕容敛歌的事情,不需要任何人插手。
言毕,便踉跄地起身,不再理睬眼前的柳成宵。
“表妹,你不要这样,人死不能复生,你何必苦苦留恋,就不能珍惜眼前吗?”蓦地,走到慕容敛歌面前抱住慕容敛歌的双臂,眼中柔情似水,好似想要感动她一般,“如果可以的话,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你!”说着,欲温柔握上她的手。
他相信,自己是能为她带来幸福的那个人。
可是,在他快要触及慕容敛歌的那一刻,慕容敛歌却适时抽离了她的手,倒退一步,朝着柳成宵冷笑几声,眼中极尽悲伤。
“太晚了,太晚了。”说着便不住地摇头,神情惨淡。
如果可以的话,她倒是宁愿自己从未认识过那个人,如果不认识她,自己到头来也不会两手空空,尝尽人世间情爱所带来的苦痛……慕容敛歌承认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女人,在对待傅纪言的事情上也是一样,要她心中只有自己一个人,要她完全为自己所有,可是……当这一切一切都变得虚无的时候,她才恍然明白过来,却发觉为时已晚。
有的事情,发生了,就不能代表没发生过。
这句话,或许慕容敛歌以后看来,无论是现在,还是以后,都是应验的。
“表妹!”
慕容敛歌在柳成宵未注意她的那一刻,忽然挑起那被柳成宵踢到远处的长剑,急速抵在自己的脖颈处,死一般地眼神盯着柳成宵。
此刻此景不禁让柳成宵心中一惊,失口喊了出来。看着那被长剑划出的深深血口,他确实害怕了,害怕这个女人真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生命,要与那人同生共死。一时之间,完全没了注意,却眼睛死死盯着慕容敛歌,生怕她做出骇人之举。
突然,脑袋一转,柳成宵吸了一口气,朝着那欲挥剑自刎的慕容敛歌开口冷声喊道:“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姑父一人深陷险境而视若无睹吗?你当真这样狠心,这样薄情?如是这样,你便自便吧!”说完,对慕容敛歌投以轻视的眼神,偏头不再望她。
他了解慕容敛歌,也知道慕容敛歌的死穴在哪。他笃定,直到现在慕容敛歌也不会对自己的父亲视若无睹。
毕竟,没人比他再了解她。
果不其然,在柳成宵说这话之后,慕容敛歌的身子明显一僵,本来欲挥剑的手也是一滞,停在原地。半晌,才又仰起头,略带疑惑地望着柳成宵,好似让他说清楚。
柳成宵见自己的拖延计策果然奏效,继续补充道:“我从汴京赶来的时候,听说了齐聘氏母子消失一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,朝内上下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姑父,传言有内戚欲行宫变,这个时候恐怕汴京城……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,迟疑地望着慕容敛歌。
“你这个时候不管不顾,势必让姑父处于危险之中,如今之计应该是回汴京城助姑父一臂之力啊。”见慕容敛歌持剑的手停在脖颈前,便继续鼓吹道。
他,就不相信她真的对慕容徇不闻不顾。
慕容敛歌闻言,蓦地一惊,本来死灰般的瞳孔忽地有了焦点。父王?那一刻,本无波澜的心再起波澜,她确实不能撇下父亲的事情不管。如今伪帝已死,汴京城夺嫡之战势必会掀起血雨腥风,她若在这个节骨眼撇下父王,势必也会让自己的父王左右难援。
不成,不成!他们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?不就是为了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过来吗?如今她撒手不管,万一功亏一篑,让她有个颜面见慕容家列祖列宗?
思及此,那本来握着长剑的手慢慢垂落。
她,现在还不能死,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。
等到她真正的自己做的都做完,不欠任何人的时候,就是她离开的时候吧。
傅纪言,下面很冷对吗?
傅纪言,你在等我一下好吗?
……
北齐,兆阳城,护国山庄。
“舅母,克儿来给您奉茶了。”宇文克一袭白色世子长袍,内着浅黄色的圆领长衫,黑黄两色腰带相拼,头戴束发银冠,显得颇为贵气而精神。缓缓跪地,仰着头笑对霍钰绮,恭恭敬敬端上茶水。
宇文克自被高显接回国中便一直在山庄修养,这样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归了国,皇帝非但没有怪罪,反而将护国山庄世子的身份赐给了他。倒是让朝臣惊讶,不过也是有合理之处,不管怎么说,护国山庄几代英豪,全为国捐躯,怎么说也要照顾遗孤。
这其中缘由也只有高显自己才知道,高显本就问心中有愧,所以,在决定是否赎回宇文克的事情上,他自是比较支持的。一方面,作为北齐的国君,有必要保一个为国家浴血奋战的将军,而另一方面,便是自己的私心了。
“克儿。”霍钰绮见宇文克每日均来为给自己奉茶,心中欢喜,便笑道:“克儿每日都来舅母这奉茶,却是有心了。”
“舅母说得哪里话,如今,山庄人丁稀疏,克儿又身为山庄世子,自然要担当起重任,舅母待我为子,克儿自幼在山庄长大,自然是礼节不可费了。”宇文克浅笑,讨好般地望了一眼霍钰绮。
好在有舅母在,好在舅母苦苦请求皇上,才让他这才不至于在汴京丧了命,也不至于太过落魄,还赐了他山庄世子的身份。说到此,宇文克微微感动,只觉得舅母待他实在是好,自幼就比其他人更宠溺他,只要他想要的,从来都是第一个放在他的面前……
说不清什么原因,他却更感觉舅母与他更亲近。
“璞溪有信了吗?”霍钰绮呷了一口茶水,便顺手将茶盏放在桌上,看向宇文克。璞溪消失在山庄中,她就料到了几分,这孩子性格固执,定是随着克儿去了,可是现如今克儿回来了,却不见了璞溪的踪迹,这怎不让人焦急。她知道宇文克只是表面上的淡定沉稳,内心却像个孩子一般倔强,料定宇文克心里也定是万分着急,只是不漏声色而已。
宇文克听闻霍琦钰这样一问,脸色突然一沉,欲言语几句,可是却卡在喉咙中没有说什么,只是跪在地无声摇摇头,垂目不语。到底是音信全无,又有什么话可说呢?可是,他到底派人找寻璞溪好几时了,终究……
她一个姑娘家,之身跟着自己跑去了鲁疆、又去了汴京,这等情意……
璞溪,你不能有事。宇文克暗自握了拳,若派出去的探子再不回来的报信的话,他便自己亲自去寻她。
……
“夫、夫人。”山庄的刘管家急急冲了进来,跑地上气不接下气,、朝着坐在方椅上的霍琦钰道,可以看到他的脸上呈现的浓浓喜色。
“什么事情,如此着急?”霍琦钰忙摆摆手,示意身旁的刘管家不要着急。
“少、少爷回来了。”仆人猛吸了一口气,扯着嗓子大喊道。
是,长陵回来了。
“什么少爷,少爷不是好好的在这吗?”霍琦钰望着一脸喜色的刘管家,满脸的皱纹因为笑意更加堆叠,一时间不明所以。克儿不是在自己身边吗?怎么管家又说少爷来了吗?突然间,好似想到什么,蓦地一惊,霍然起身,因为身体幅度太大,导致茶杯被带落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是,长陵回来了吗?
宇文克听到刘管家的禀报,整个人也惊愕起来,不由得惊瞪双眼,直愣愣地站起身。
“娘!”一声沉稳明朗的声音,打破了屋子中奇异的安静。
霍绮钰、宇文克再听到这一声后皆惊,机械地向门外看去。只见宇文长陵迈着矫健的步子抬脚而入,虽然身穿平常衣服却丝毫难以掩饰她那与生俱来非等闲人的气质,依旧挺拔卓然,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,面容清逸俊朗,让人看了心生澎湃。身后跟着穿着普通衣裙的玉璞溪,不施粉黛,却天然一股风情流露在其间,总觉得这样的玉璞溪少了点什么,却多了另一种韵味,让人心生涟漪。
霍绮钰愣怔地望着缓缓向她走进的宇文长陵,突然地湿了双眼,双眸含雾,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,只是立在远处。
“娘。”宇文长陵缓缓走到霍绮钰面前,忽地拉开身下一摆,扑通一声,双膝下跪,低声道:“孩儿不孝,孩儿回来晚了。”回到家中,早已物是人非,千言万语,却梗在她的心头。看着自己的母亲青丝上点点斑白,心中不忍。
“娘!”玉璞溪也跟着怯声喊道,这是她第一次对霍绮钰用“娘”这个称呼,不禁心中一羞,毕竟她嫁给了长陵,便是夫人的儿媳,那自然这称呼也该改了吧。
霍绮钰望着跪在她身前的宇文长陵,心中万千思绪,便也忽略了玉璞溪对她用的称呼,久久没有说一句话,只是缓缓抚上长陵的头,缓缓道:“回来了就好。”
是,长陵回来了。
“堂弟,你还活着?”宇文克也已经站了起来,快步将跪在地上的宇文长陵扶了起来,激动的抱住了他的臂膀兴奋道。要知道,此时宇文克心中的惊自是大过喜的,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半年多前,被举国宣布战死的北齐少将军居然活着回来了,怎么也不会想到,璞溪居然会和长陵一起回来了。虽然说璞溪回来,自己心中欣喜若狂,可是她却跟着长陵一起回来了。这就让他有些不安,甚至怀疑。